清和_13(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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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字,每一個詞,在匯聚成聲音的剎那,都承載著士兵的血肉與靈魂。
孟清和突然不再恐懼,他放下拉不開的長弓,顫抖著重新抓起腰刀,單手握不住,便用雙手,咬緊牙關,踉蹌兩步,一絲鮮血順著嘴角流淌。
沒人再笑話他,也沒人再拿他打趣。
此時此刻,一切的算計和心思都離他遠去,被蒼涼和血腥包裹,彷彿靈魂也變得沉默。
兩尊洪武二十一年鑄造的銅炮被推了出來,炮口對著的不是正面的戰場,而是即將被北元騎兵攻下的一處瞭望墩臺。
號角聲再次響起,卻不是對面來犯的敵人,而是城中。
緊閉的城門突然開啟,兩隊明軍騎兵縱馬而出,為首兩人均是一身山文甲,手持長刀,一馬當先,明軍騎兵如兩支鋒利的長矛,狠狠鑿入北元的騎兵之中。
突來的衝擊,讓進攻的北元騎兵起了一陣混亂。
此時,另有一隊騎兵從開平左屯衛方向馳援而來,遠處掀起的滾滾沙塵,徹底使攻守易位。
身處戰場中的北元騎兵,只知道有兩三股敵人不斷切割著己方的隊伍,城頭的明軍卻能清楚看到,闖進北元騎兵陣中滿打滿算不過三四百人。
衝殺在首的一人,正是被開平衛指揮使徐忠和西城衛鄭千戶視為燙手山芋的沈瑄。
將軍策馬,長刀渴血,斃敵於馬下。
鎧甲和馬身均已被獻血染紅,每一次揮刀,都能帶起一片血雨。
只一人,便如殺神,
刀光交錯間,身著硃紅鴛鴦戰襖的明軍步卒也集結而出,銅製火銃,長矛,鐵鏜,腰刀,組成了明軍戰陣。
孟清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下城頭,又是怎麼上了戰場,他只是本能的效仿另一名邊軍的動作,立於陣中,舉起腰刀。
“殺!”
孟小旗
殘陽如血,草原上到處是倒伏的人和馬的屍體。
戰敗的北元騎兵,僥倖還活著的已經倉皇北逃。這次出來打草谷,非但顆粒無收,反而損失慘重,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開平衛和附近的屯衛應當能安生許多。
儘管,時間或許很短。
入夜,死去的明軍屍體已經被收斂,死去的戰馬不會浪費,馬肉味道算不上好,卻也算是一頓葷腥。
軍中和城內的大夫都被召集,受傷的戰馬受到比傷兵更好的照料。
人比不上馬,很滑稽,卻是事實。
孟清和坐在火堆旁,馬總旗死了,他親自從戰場上把馬總旗的屍身帶了回來。曾經在城頭笑話他的幾個邊軍,如今也只有兩人還活著。
這就是戰爭的殘酷,邊塞的生活。
迷茫和無措沒有困擾孟清和太長時間,習慣於思考的大腦,一旦從對死亡和血腥的恐懼中冷靜下來,便會開始分析,然後做出決斷。
火光躍動,一大塊烤好的馬肉突然遞過來,孟清和轉過頭,咧咧嘴,眼前算得上半個熟人,是之前在城頭上拿他個頭打趣的弓兵。
“吃吧。”
弓兵將馬肉一把塞進孟清和手中,順便遞給他一把匕首,常年在邊塞生活,習慣也變得有些不同。很多邊軍不再習慣用筷子,反倒時常帶著一把匕首。
這樣的邊軍最為兇悍,即使是寧王手下的朵顏三衛,論單打獨鬥也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他們已經不習慣和人正常比試切磋,一旦動手,就是搏命。
馬肉半邊烤得焦黑,撒了點鹽,聞著味道不錯,用匕首劃開,卻能看到一縷縷的血絲。
孟清和垂下眼,反手將匕首插在地上,狠狠的咬了一大口,像是初次嚐到血腥味的狼崽子,惡狠狠的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