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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是否染髮,金曼曼猶豫許久,因為林俏往常是不太去理髮店的,而染髮需要不斷在後期前來補色,否則效果將大打折扣。林俏本人倒覺得不妨嘗試一番,tony殷勤地拿來色板和套餐讓她挑選,一排列表下來,價格從一萬餘到三千不等——這種店的定位,三千已是低價。
林俏難以拿捏,用眼神請示金曼曼,tony會心一笑,藉故走到一邊方便她們交流,林俏低聲問,「一萬五這個怎麼樣?」
這是最高檔次的消費,她忽而興起一個念頭,懷疑金曼曼可以從中吃些回扣,金曼曼不知是否看出來了,但總之沒有理會,只是說,「實話告訴你,從一萬到三千,用的藥水,成本相差可能不到一百,手藝也是一樣,都是他給你做。你不差錢就隨便選一個,效果都差不多。」
林俏萬萬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回答,不由大驚失色,「這是什麼套路?那誰還用貴的?」
金曼曼說,「有錢人呀——差異化服務,所有商家都用這種手段的,就是完全一樣的東西,只是包裝不同,再多點虛無縹緲的噱頭,一個賣一百,一個賣一千,也有人會買一千這檔次的。沒有什麼理由,人家就是有錢,也深信錢一定能買來不同。」
這回答太反直覺了,林俏本能拒絕相信,「總是有點不同的吧。」
「玄學層面上是有的,會和你說一大堆新增了護髮成分什麼的,貴的套餐也有很多儀式感的步驟啦,比如給你用一些高大上的儀器什麼的,但起效原理就是那樣。」金曼曼殘忍又無情地回答,「傷頭髮的程度也沒什麼不同的,所以你自己隨便選吧,就選最貴的也沒什麼,買個滿足感和安全感唄。」
「但是……」
「我有個朋友開理髮店,他告訴我的。」
這自然是她的追求者之一了,林俏沒再繼續追問,自然也不會向tony求證,只是望著價目表徘徊不定。林俏對金曼曼不能說沒有防心,也不能說全無惡意,金曼曼無罪,懷璧其罪,單修謹對她的痴心追隨似乎就是兩人間一層看不見的壁壘,在林俏看來金曼曼對此無知無覺,但她卻因此總略帶審視地看她,不願透露太多自身的情況。面對這張價目表,她破天荒第一次審視自身而不是審視金曼曼,好像這張價目表是對自身人性的挑戰,她已經知道了其中的套路,卻還是忍不住想選最貴的那一檔,只是因為一種強大的心理定勢:貴即是好。
「我這是一種心理疾病嗎?」她困惑地問金曼曼,「我真想選一萬五這個套餐。」
金曼曼很在行地說,「應該是這個套餐的檔次符合你對自身的階層定位,你已經習慣了什麼都消費最好的。那就選最貴的也沒事,多出來的錢就當是買滿足感唄。再說,成本價到底也還是有點不同的。」
但有錢人也不傻,並不願意為這麼虛無縹緲的東西買單,倘若三千元的套餐價值60分,林俏可以接受用一萬五買80分的產品,卻不願意用來買玄學類的1分差別。她的手指斷然落向最低檔,但卻又在空中停滯了,艱難地掙扎著、衡量著、鬥爭著,過了許久,挫敗地吐了一口氣,手指落在六千檔位,這是倒數第三檔,林俏最多也就允許自己消費降級到這個地步了。「就這個吧!」
她想問,但又命令自己不要,強行忍耐著等髮型師來上了藥水,一切已成定局,留下她和金曼曼等藥水生效時才低聲問,「你老實告訴我,六千檔和三千檔用的藥水是不是一樣的。」
金曼曼漂亮的大眼睛裡閃過一絲笑意,她說,「我猜成本價是一樣的——不過也許我猜錯了呢。」
她像是忍不住,又壓低聲音很神秘地揭露一個壞訊息,「六千檔應該是他們這裡走得最多的一個套餐,這個檔位的利潤最豐富——三千檔只是用來給你們這些顧客嫌棄的,很少有人會真的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