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第4/4 頁)
面顛著羸瘦蒼白的三皇子楚鄴。
楚鄒吸一口氣,趕緊不慌不忙地跟在陸安海背後也走進了乾清宮。是那種帶有挑釁的,特意回頭對楚鄺鼓了鼓腮幫子,這一回步子大大咧咧。
七歲的楚鄺頓時噤語,呆呆在烈日下的宮門前站定,留下一條清長的少年陰影——
那個宮門,除了四皇弟,其餘諸子皆須得太監張福進去通傳,連皇長子也不例外。他甚至還聽說四弟睡過父皇的龍椅,由父皇在睡夢中親手把他抱上去。
……
“呵……”西二長街上空溜溜的,只有少年奔跑的清淺呼吸聲迴盪。內廷住進了皇后娘娘與妃嬪,午間的時候要保持異常安靜,這會兒沒有人,熱氣炙烤,連一貫偷食的野貓都懶得出來晃盪。
楚鄒手上的小風車跟著動作飛快旋轉,穿一襲淺青色織金妝花圓領小袍,抬腳跨過百子門,就往邊上的乾西二所裡頭鑽。抓心腦肺了一上午,終於決定主動去與小麟子冰釋前嫌。
二所院裡靜悄悄的一片死氣,連蟬鳴聲都似乎在這裡隔絕。
最裡頭陰幽的晦闈房外,微風把破爛的窗戶紙撲簌簌亂拂。他深吸了一口氣,朝著那個緊掩的房門走過去,內心頗有些波瀾壯闊般的激盪。
用秀長的手指撥了下風車,這是特意叫小順子託人從宮外帶進來的,足足化了他半個月的俸銀。他讓風車轉得更漂亮一點,這才佯作若無其事地往門邊走近。
“嘁~你家主子爺來瞧你了。還帶東西給你玩兒。”他彎起明秀的眼睛,做著與先前一般無異的語調,好像這之間什麼也沒發生過,而他也沒有因為吃不到她太監爸爸的糖糕而鬱憤地掐了一把她的腿窩窩。
一邊說著一邊撬門閂。
然而撬不開,細看發現上鎖了。還是一把陳舊斑駁的破銅鎖,上面落滿了灰塵,就像是經年累月不曾有人開啟過的樣子。
他脊背微微有些發涼,目顧四周,一瞬才意識到周遭竟是靜得出奇,連角落的缸子也被陽光曝得滴水不剩。
她死了麼。
楚鄒連忙墊腳往窗戶裡看,那窗戶按規矩底下一排得糊窗紙,他看不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水缸移到窗下,然後攀爬到缸板上,湊到上頭的窗眼裡瞄。
正午眼光刺目,襯得房內光線昏幽,什麼也看不清,隱隱只聽見有耗子在吱吱低叫。他心裡就緊張,猜小麟子是不是正在裡頭睡覺,惡毒的老太監為了不讓自己吃糖糕,竟然把她一個人鎖在裡頭。這樣悶著她屁股上是要長痱子的。又或者她已經腐了,那些老鼠正在啃蝕她的筋骨呢。
“小尿炕子,你在睡嗎?再不吭聲我得把風車扔了。”他敲著窗戶嚇唬。
“哼,你在喚誰吶?誰是小尿炕子?”身後傳來一聲冷鷙的輕笑,他怔地一回頭,看見楚鄺抱著胳膊不曉得幾時已站在對面的廊簷下。楚鄺的眼睛裡漾著興奮的光,像即將要揭曉什麼秘密似的。
身後跟著睡眼朦朧的楚鄴,顯然是剛剛被楚鄺從床上強拖起來。還有他們的跟班太監小喜子和小鄧子。
楚鄒是有些緊張的,微微抿了抿唇就跳下來往外走:“我著了魘了,萬幸被你們喊醒過來。這裡頭有鬼,你們也趕緊撤吧。”
他鎮定地說著,俊美的眉宇間浮著昏倦,想要誘導哥哥們撤離現場。
然而楚鄺輕易可不信,眼睛瞄著那個破暗的闈角:“三弟說你前陣子常來這裡,裡頭藏著個人麼?你要把這風車給她玩?”
他自動地把那個他說成“她”,撩開棗紅的袍擺就往門那邊走。
楚鄒瞪了楚鄴一眼,趕緊跟著小跑過去,兩隻手臂岔在門框上一擋:“哼,她是我的,你休想。”
咬著唇怒視楚鄴,稚氣的小臉蛋上充斥著一縷不容逾越的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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