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第2/6 頁)
我們。再則東洋、西洋商人訂的那些單子,今明兩年的定金都上繳了,都在等著出布,這般突然一改政,到時叫織造局拿什麼交貨?”
“是啊,是啊,朝廷出個政令是簡單,苦就苦了我們這些背鍋的地方官。”
一時這個你一言那個他一語,公堂之下都是嘆氣聲連連。
但若真是他們說的那般辛苦倒好了。朝廷派下的稅銀是不變,可他們私底下這些年吃的卻遠不止小數。桑農吐絲抽一次稅、出布抽一次稅、成匹還抽一次稅,出得越多,這些人撈的錢就越多,往上報的稅銀卻依舊還是那數目。為了撈更多的錢,便拼命的鼓動富戶買地屯田種桑出布,苦卻苦的是最底層的老百姓,入不敷出。最後出的布太多賣不出去成了死賬,便挪了這裡堵那裡,他們辛苦的是怎麼堵這個越來越難堵的漏洞。只可惜父皇身居孤寡之上太久,已難以分-身體察這些最末等的民情。
楚鄒也不動聲色,他是自小信服民生為重的,君如舟,民如水,可載之亦可翻之。只聽他們抱怨夠了,這才悠然打斷道:“朝廷釋出這個政令,是為了鼓勵桑農種桑,而非意在減產。據我所知,前幾年江浙屯田,富戶手裡的桑田已不在少數,今次這般一調整,並不會對大局有什麼變動。說是怕交不出貨的,江寧道倉庫裡不還藏著十幾萬匹布麼?與其堆在那裡等生蟲,不如拿了去頂上。倒是幾位大人在政令派下去之後,卻遲遲不見下達百姓,百姓觀望不敢行動。倘若誤了春耕播種,影響了年底的軍餉徵糧,本皇子說到底也就是走個過場,來來就走了,到時候這筆賬才是真算在大人們的頭上。父皇怪罪下來,我也不好替幾位擔待。”
他竟是也學會了推脫責任,這般不緊不慢地說著,字句裡卻不掩犀利,分明把他幾個的老底子已摸穿。
說來楚鄒這次下江南,素日便只見他在院子裡描描畫畫,又或是在河道上走走看看,本來哥幾個還在暗中慶幸,這位爺怕是還過不去當年運河決堤的心結。怎料那倉庫裡囤布的事兒幾時就被他發現了?這數字可是連九千歲戚公公都被瞞在鼓裡的。
聽得幾個官員一怔,互相大眼瞪小眼看了好半天,只得悶聲問:“那殿下說該怎麼辦才好吧?”
哼,到底是捏著軟肋老實了。
楚鄒說:“春耕不等人,我與楊大人、賈晁平的改政細令已向父皇請過示,還望各位大人早日落到實處。各州各縣有多少農戶願意種桑,多少農戶願種稻,亦叫文書統計名額上報。若有貧農買不起秧苗的,可由朝廷先預借,秋收後以糧抵償。總歸是先莫誤了時令要緊。”
一邊說著,鳳目又往那低著腦袋的鍋鏟下巴官員身上一掃,淡淡道:“斐大人有句話說得不錯,這織造確是一條龍,龍尾是百姓,龍頭上達父皇,龍身上擔著國運。誰人膽敢在這國運上動心思,學那碩鼠啃噬,便是大奕的太-祖列-宗站在這裡,只怕也過不去。斐大人除夕夜吃花酒的錢,這次便由本皇子掏私己替你墊付了,下不為例。”
那斐大人本還在憋著打嗝,乍聽得冷不丁“咯”一聲大響。在花船上吃酒招-妓的錢是不用付的,照老規矩都賒著,到年底自有那花船上的管事統一去衙門裡報賬。哪兒想就連這個都被他皇四子抓到了。
他虎軀將將一震,連同著別幾個官員也頓時啞口無言。得,今後怕是想不清正廉潔也得收斂著點了。一時間各個吶吶地退身出去。
公堂上空靜下來,卻還餘著一個三十來歲的七品官未走。應是個才上任不久的新縣令,官服熨得很平整,國字臉,八字鬍,方正清樸。
楚鄒便道:“這位大人因何故不走?”
那官員一聽,連忙抖袖子跪下道:“回稟四爺,下官乃長興縣縣令陳寅。只因去歲縣內發生了一起命案,稻農們此刻還在與官府擰著,這政令不是不下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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