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第4/5 頁)
”
奶聲奶氣的,天生早慧的小孩兒,含糊不清地說著大人話。
這是他一貫的開場白,嘚吧嘚吧能叨個小半晌。其實陸梨可沒問過他幾回,一是不好太多問,二則尚服局活兒可忙。先前在司衣上輪差,還能時不時幫著楚鄒疊幾回衣裳,近日升了小副班,又被調去做了胭脂膏沐,可沒甚麼時間陪他瞎閒聊。
問一句:“世子爺有幾個皇叔吶?”
楚恪自動把話一傳,就成了:“她問,你是第幾個皇叔。”
隔二天再問一句:“世子爺怎不去和你小四叔玩兒吶?”
到楚恪嘴裡又成了:“她問我,你在和誰玩兒。”
好麼,一個才進宮的小宮女,卻對一個素未謀面的廢太子心心念念。話聽進楚鄒的耳中,一次兩次,便生出了奇妙。楚鄒時常浮想那日看到的陸梨身影,似曾相識的長開的眉間眼角,那看向自己的眸瞳裡帶著寧靜而飄遠的光芒,叫他實在無法解釋得清。
楚鄒抿了口梨花糖,閒淡地仰靠在椅背上:“今兒又問了我什麼?”
楚恪舔著嘴角:“她叫我說你……不吃飯,臭毛病多。”
呵,楚鄒諷蔑地扯了扯嘴角,清瘦的肩膀被幾聲咳嗽震顫:“她又在做些什麼?”
楚恪答:“她捻花汁,偷花兒,藏袖子裡。”跟著學了動作,他的四叔每回總會問這一句,他就把看見陸梨做的事兒都告訴他。比如她寫幾個字就換作左手,她還愛給人塗嘴唇兒。
捻花汁,藏花瓣……竟是連喜好也一樣麼。楚鄒便不說話,默了默,問道:“可知她叫什麼嗎?”
“怒泥,她問小阿嬌了。”楚恪說。
什麼破名字,哪家給起的這樣難聽。正說著,外頭傳來幾聲嗚努嗚努的狗吠,隱約聽見少女低聲輕喚:“快鬆開,我可認得你了。”為難中帶著焦急,隔堵牆也聽得甚悅耳,應不過十四五歲。
楚恪便虎了臉,木登登地轉向他四叔:“瞧,她又看你來了。”楚鄒聽得目光一滯,便頓然凝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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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安門外青灰色磚石浮塵,胖狗兒麟子叼著陸梨的裙裾滿地撒潑打滾。不讓走哩,她給它主子爺疊衣裳、補襪子,她還來看他。這宮裡的女孩兒沒誰了,它就瞅準了是她。
“誒你……”陸梨走不得,一手扯著裙襬又不敢太用力。宮裡頭按制發衣裳,新宮女一季一色就兩套,下個月還得考尚食局呢,可不能再出差池。麟子拖著她,她搡著牆根兒,就這麼毫無準備地跌進了鹹安門。
硃紅掉漆的門兒像附著鬼魂,每次未推它,它就自己把縫兒啟開。院子裡烈日灼曬,耳畔能聽見蒼蠅子嚶嗡叫響,她有些茫然地站在臺階下。然後便看到那荒草深處一座孤立的春禧殿,楚鄒著一襲墨藍緞團領袍,正橫坐在殿匾下的靠椅裡,長條條寂靜得好像一張畫。
陸梨便躊躇著不知進退。她出宮後找不著娘,有一段時間曾很想很想楚鄒,宮外的日子起初過得不習慣,夜裡想起和他的暖腳窩窩就偷偷擦眼淚。後來老朱師傅病了,跟著山東又鬧蝗災,一路隨著店老闆搖搖南下,她便在心中把他藏了,藏久了就忘了再惦記。她還沒想這樣快就與他面對面呢,還沒做好準備。
守門的老太監過來,見她懷裡抱著木盤子,只當是浣衣局打發過來的新宮女,便吭哧道:“甭掙扎了,這狗護主子,必是看你們兩天不來收拾,這便著急上了。但把差事幹好吧,幹好了自然就放你走嘍。”
說著自己在前頭引了幾步,語氣裡夾帶憤懣,跟著個邪主子正經三頓也吃不上。
竟然是楚鄒養的狗,那樣不耐煩的性子。陸梨有些意外,只好躬了躬身子,硬著頭皮往裡走。
藍綠漆花的廊簷下偶有細碎小風,兩歲的楚恪早不知藏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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