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第2/6 頁)
生來就性情活潑的楊萱看了半天,忽而轉頭對楚鄎說:“我母親說了,過去的過錯皆已成過去,如今小四舅情致終於清醒,你可打算原諒他對你造下的傷?”
她雖然比楚鄎晚一輩,但因著平素像個男孩兒一樣敢作敢當,對著親善柔仁的楚鄎便不願意管他叫九舅。
楚鄎一遇見她就頭疼,抬眼看了看幾步外的楚鄒。這會兒楊縉與楊縝那兩個小屁孩兒,正滿臉崇拜地掛著口水黏他,楚鄒似是也無有玩具,便撿起地上的淡黃錫紙,將那紙條兒撕成一道人字,手戳戳放飛去了天空。
兩葉似蝴蝶旋飛,他揚起下頜抿著微笑。陽光打著他的臉龐,眼目中是那樣的睿毅與深遠,仿若要將這紫禁城與天空洞透。楚鄎看了心中便莫名複雜,道不出那聲“不好”亦道不出那聲“好”。一時只做沒聽見的樣子,對跟班太監順達道:“爺記著還有四篇字沒寫,再不回去該要誤了時辰。”
話畢便拂著袍擺往右側臺階走下去。
陸梨正欲打道回局,便與他打了個照面。楚鄎乍一抬頭,那風清雲淡中映入眼簾是一張鍾靈毓秀的絕美臉龐,他記起她是西二長街上四哥牽過手的女孩兒,不自覺便有些侷促。
陸梨搭腕施了一禮,安靜地退讓在一旁。
楚鄎走了兩步,怎就忽然開口道:“你先頭送我的那盒子花糕,現下可還有嗎?”
誒?陸梨聽得訝然,但頃刻又覺自在情理之中。或者說她本就是有心而為的。自小看著楚鄎長大,她最是深諳他的口味,比如那盒子裡的甘蔗糕與水晶梨花糕,是要做得冰甜中帶著清甘的。你叫錦秀做,她亦做得甜、亦做得冰,卻做不出那份潤入心扉的甘,這就是那廚藝上的髓。
這些年因為楚鄎的傷,楚鄒心中不知多少負罪與沉重。陸梨憐疼他的愁鬱,便對楚鄎笑道:“倒是有,今兒早上剛做了一籠,叫榛公公送去春禧殿了。還未來得及吃,殿下可要隨我一同去拿?”
那輕語動聽,笑容總叫人莫名的熟悉與親近。楚鄎本不願意去,怎竟又就彆扭地點了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走下臺階,那廂劉廣慶正伴著皇七子楚邯從身後過來,見狀不由喊了一聲:“陸籬?”
陸梨腳步一頓,不自覺回頭看。
那黛眉櫻唇,如若出水芙蓉,劉廣慶便越發確定了是她,緊忙著又道:“還真是你啊陸籬,我先頭在宮裡瞧見你幾回,老遠不敢相認,今兒可算是認出你來了!”
陸梨聽聲音陌生,定睛一看,見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太監,臉瞧著似在哪兒見過,她便微蹙起眉頭。她離開山東前的名字是李嬤嬤給取的陸籬,後來認了陸氏夫婦後便自己改成了梨,但聽起來都是一樣的,不曉得這個太監怎麼會認得自己。
劉廣慶猜她必然是忘記了,但在這深宮裡能見著個熟悉的舊人,顯見得叫他異常激動。他便接著解釋道:“怕是你已經忘記我了,先頭那姓朱的師傅帶你去山東時,我曾見過你幾回。那時我們一條街的哥兒都惦記你,背地裡都管你叫‘小西施’,你倒是甚少搭睬人。對了,聽說那朱師傅也是從宮裡頭出去的,說起來咱們和這紫禁城還真是有緣。”
口說著,抬眼崇慕地看向四周金黃的琉璃瓦與巍峨的崇樓殿宇。這宮裡奴才不是人是狗,劉廣慶最大的希望就是他年也能像張福那樣,成為站在最孤寡之天子身旁的人。
陸梨自小生在長在宮裡,打從能聽得懂人話起,陸安海就在耳邊上教訓她宮廷的禮制。再加李嬤嬤悉心□□,那姑娘家出宮後的姿容樣貌與儀態,是叫少年們看得稀罕的。她少小年紀見多了宮中的皇子與世子爺,出宮後那些紈絝子弟自是一個也瞧不上,撓得一幫小子鎮日個記掛著。要麼鮮少出門,要麼一上街尾巴後總隨來一條,惹惱了她也不客氣,會朝人扔石子的。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