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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孃的。」賴屠戶一把將尖刀插在案板上,這婆娘又生事。拿了短衫胡亂擦了身上的汗,急急趕去何家。
他那些夥計徒弟紛紛抄了尖刀要同去,賴屠戶一瞪眼:「他們婦人打架,你們抄了傢伙去相幫?是嫌事不夠大?」
那邊何家下人搬扯著賴娘子的手要救自家主母,偏偏賴娘子年輕時也幫著賴家殺豬搬肉,一身的力氣,一時竟怎麼也拉扯不開。
何家管家急得跺腳,何富戶外出談事去了,少不得幾天歸不了家,何老爹倒是在家,這事卻不好煩他老人家,叫何鬥金,繼子管繼母總是有點尷尬,扯了一個腿腳快的:「去,你把二郎叫回來,說娘子與人打起來了。」
何載文正在學堂念書呢,偏那下人是個沒眼色的,跑來後扯著噪子喊:「二郎不好了,娘子與殺豬娘子打起來了。」
一時學堂內師生通通側目,何載文一張臉漲得血紅血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老師咳嗽一聲道:「載文,既你家中有事,先回去料理妥當。」
何載文揖禮應是,抱了書埋頭就走。真是……生在這種沒規沒矩的家中,雖有黃白之物,老孃粗鄙得親自與人撕打,買的下人又蠢又不知事,何載文簡直想哭。
一個想哭的何載文和另一個想罵人的賴屠戶打一照面,都無比同情起對方來。有這樣的老孃也是前世不修,有這樣的婆娘前輩子莫不是殺人放火?
賴屠戶劈手抓了賴娘子的胳膊,鼻中噴著粗氣,牛眼瞪得溜圓,直把賴娘子看得縮成一團。
何載文紅著眼睛,扶了何娘子:「阿孃與我留些顏面。」一句話讓何娘子內疚得不知如何是好。
兩人偃旗息鼓,各自狼狽歸家。
何鬥金已有好幾日不曾歸家,他也自在,在自家食肆佔了臨窗的座,讓食手備了下酒,自斟自飲。他家一個下人偷偷跑來將打架的事說了與他知道。
何鬥金一口酒嗆在喉嚨裡,咳得喘不過氣來,想笑,又嘆氣:「她是我繼母,她沒臉面,我臉上也好看不到哪去。」
下人摸摸自己的脖了,一陣心悸:「家裡娘子平常也是富家太太模樣,打起來竟這般兇。」
「多嘴。」何鬥金斥道。賴家殺豬發家,他家最早也不過挑了擔兒賣湯麵的,往上倒幾代,誰家都沒出過什麼體麵人。他繼母下人捧著丫頭服侍的,養尊處優,乍看有模有樣,只是惹得急了,就露出潑辣相來。
眼尖見沈拓打樓下經過,拿豆子砸他的頭,笑:「沈都頭,上來喝杯薄酒。」
沈拓剛巡了街,一時無事,囑咐了手下的衙役回去交差換班,自己上來在何鬥金對面坐了:「你倒是自在。」
何鬥金翻了個白眼:「大郎,你需陪我飲酒。」
「哦,這是為何?」沈拓不解。
何鬥金沒好氣道:「說出來簡直好笑,你有所不知,我家中繼母說要給我說親,你猜說的是誰?」
沈拓一怔,吃驚:「不會是賴家吧?」
何鬥金一拍桌子,震得杯碟亂跳,氣道:「真是撿了孬的爛的就往我身邊塞。」
「她可能做你的主?」沈拓皺眉。再沒想到賴家還能與何鬥金說上親事。
「她倒想。」何鬥金嫌棄道,「被我搶白一頓,又見阿翁、阿爹也變了顏色,倒是立馬認錯道辦錯了事,誰知今日竟與賴家娘子打了起來。」
沈拓端著酒杯哭笑不得,只得搖頭:「賴世叔是條漢子,只他家……」
「真是好漢無好妻啊。」何鬥金感嘆,「也不知我將來能得個什麼樣的小娘子,跟我繼母、賴娘子這般的……」何鬥金被自個嚇得渾身一抖。
「自會有好。」沈拓想起何棲,眉目剎時就溫柔了,道,「如賴家娘子這般的反是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