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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有何秀才在,沈拓不敢胡鬧,琢磨著晚上才好算白天的總帳。理理衣擺,拎了魚肉去縣衙送禮。
何秀才還道:「此是正禮,雖是賤物,卻是心意。」
季長隨再沒收過這樣的禮,拎了魚、肉一臉為難,交給廚下食手,回去對季蔚琇道:「都頭娘子看似風光霽月,到底平民小戶。」
季蔚琇卻是大感興趣,道:「你吩咐廚下,拿上好的金華酒蒸了。」又鋪開紙墨要寫信與季蔚明,「頗有桃源意味,說與阿兄添趣。」
季長隨道:「郎君也不說都頭拿魚肉換了我的海物乾貝。」
「你來桃溪,倒學得吝嗇起來。」季蔚琇笑道。一時執筆千言,寫了滿滿幾頁紙。
季長隨偷了幾眼笑道:「世子怕是不得閒看郎君囉嗦 」
季蔚琇卻道:「京中近來局勢繁雜,阿兄煩惱憂心,不過是與他說笑,略為解憂。」
沈拓這邊順當,施翎那邊卻是出了差子。
李貨郎被打了一頓,臥床不起,外敷內服不知用了多少的藥,只不見好。李家上下急得慌了腳,知是曹二與陳據下的手,又不敢上門算帳。
李家上下只把氣全賴在齊氏頭上,日日冷嘲熱諷,災星禍水一通亂罵。李貨郎先時還幫著辯解幾句,後來精神不濟,昏昏欲睡,也只得讓齊氏受些委屈 。
齊氏哪受過這些挫磨,臉都熬得黃了,倒像離水的鮮花,眼見發黃枯萎。大李氏見她塗粉,拍著腿哭開了,道:「自家郎君半隻腳進了棺材,你倒還有心情妝扮?怕是要另勾了好的來。唉喲,好一個毒婦。」
她哭齊氏也哭,道:「李郎是婆母的親子,何苦咒他來?」
小李氏又憂心忡忡,找齊氏道:「嫂嫂,阿兄傷重,家中銀錢不趁手,嫂嫂貼補些體己,我們一家都念嫂嫂的恩情。」
李老翁萬事不管,廚房燉給李貨郎的好湯,他還要分去一半。
施翎送年禮上門,被齊氏扯住袖子,哭訴委屈 ,直把施翎臊得渾身冒煙,奪袖欲走,偏偏齊氏上氣不接下接,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施翎瞪直了眼,立那跟截木頭似的,只恨自己生了得耳聰目明。
第62章
齊氏咣嘰倒了, 大李氏等人唬了一跳,小李氏和方山相好, 聽了滿耳朵施翎的閒話, 知道他不是好言語的脾性, 在原籍幾拳打死了人,一個下大獄的殺胚。
她生怕施翎要為齊氏出頭, 心裡直打鼓,怕將起來抖著手來扶齊氏, 口內道:「嫂嫂……嫂嫂 ……為著服侍哥哥, 自己倒熬油似得成了枯架子,裡頭躺著一個,你倒了可如何是好?」
施翎定了定心神, 想著到底是哥哥的親娘,不好扔下就走,問道:「不如請個郎中來?」
李貨郎平白挨一頓老拳, 大李氏恨得咬碎了牙,不說沈家,便是與齊氏親近的貓狗都討她的嫌,只東西是好的, 趁著兵慌馬亂將燻魚、燻肉拿進去晾在了廚下。
出來後眼尾風都沒給地上的齊氏,由她軟在地上, 心裡還罵:賤婦裝樣子, 地涼凍她個對穿心。
她不識施翎,後生郎君生得俊俏, 倒把美貌的女娘都給比了下去,道:「家裡倒了門柱,鍋都揭不開來,哪來銀錢與她請郎中?」
施翎見這個婆子無禮,又看小李氏戴著一副金耳挖,色衣鮮艷,十指養得水蔥一般,道:「我看貨郎家不似請不起郎中的模樣。」
大李氏道:「我家大郎被黑心肝的打壞了,也只比死人多出一口氣。我倒想問問,大家也算親戚,何苦下這毒手?」
小李氏聽她老孃算糊塗帳,忙道:「阿孃與施都頭說這些不相干的做什麼,哥哥在外走動,哪知惹了誰的眼?侄兒與施都頭就算有心為哥哥作主,又上哪拿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