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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翎暗舒一口氣,想著捱上幾棍,心裡舒坦,因此眼巴巴看了季蔚琇盼他打自己一頓將前塵往事揭過。
結果,季蔚琇又問:「聽聞你將所得的賞銀,都交與都頭娘子充當家用?」
施翎答道:「我是個手縫漏銀的,吃住都在哥哥家,哥哥嫂嫂不計較,我自家面上也過意不去。」
季蔚琇道:「你無故怠職在家,無規矩不成方圓,此節不好揭過。我也不打你,你的腦袋……我又不是山匪賊寇,要你的頭顱何用?我只將你的賞銀割了。年內尚有半月封印,街集多宵小,你抓捕賊人,只無半分的嘉賞。」
施翎如遭雷擊,急道:「有個幾文也好,也好年節買壺葷酒解饞。」
季蔚琇不理,道:「你哥哥嫂嫂這般小氣,大節連口酒都不讓你吃?」
沈拓瞪他:「你休在這裡囉嗦,既是罰領了便是,倒討價還價當是街頭買賣。」
施翎悻悻住了嘴,領了罰,如喪考妣,走到門口又回頭細聲問道:「明府,多抓幾個賊偷,可能減免一二?」
季蔚琇笑問:「都頭以為呢?」
施翎更加鬱悶了,腳步凝滯,一臉的痛不欲生,連背影都透著淒涼。
季蔚琇和沈拓二人一同笑出聲。
季蔚琇道:「立談之中,死生相同,能得幾人?施翎算得一個。」
沈拓邊笑邊道:「阿翎再是簡單不過。」又恍惚憶起施翎論遊俠義士之語,心底總有一絲不安。
二十四,始除塵,年味也愈濃。
何棲除了首飾,換了舊衣,又拿布包了頭髮,讓阿娣洞開各屋門窗,準備打掃除塵。
私塾已經休學,沈計在家中除開讀書寫字,便跟在何棲後面轉悠,提水、掃地。
阿娣看得心驚肉跳,不敢言語,只包了一包眼淚立在一邊,疑心使主嫌棄自己,來歲要賣她到別家去。
何棲招手讓沈計幫自己扎長撣子,阿娣忙道:「娘子,我能幹,我在家中幹慣的,我與娘子扎。」
沈計扎手避到一邊,此非自己所長,到底意不足,好奇看阿娣快手快腳拿稻草麻繩在長竿上紮了一個撣子。
阿娣紮好,拍拍身上碎屑,又急慌慌道:「娘子,我來撣塵,娘子與小郎君立遠些,仔細灰飛下來迷眼睛。」
何棲笑:「你歲小,哪來得力撣這麼多間屋宅的蛛網浮塵的?胳膊受不住。我們輪著來。」
阿娣不肯,道:「娘子,我幹得了,在家時活計還要繁瑣呢。」
沈計見她雖瘦小,拿了撣子夠屋頂簷灰塵竟也不似十分吃力,頗為懊惱,百無一用是書生,自己半點忙也幫不上。
他原本起個大早,興興頭頭,眼下無處伸手不免鬱鬱。何棲便吩咐道:「小郎將舊敗的貼畫剝除下來,粘著漿糊,不好清理,新畫復貼上去不平整。」又笑,「再將桃板寫了字,除夕掛到院門外去。」
沈計道:「嫂嫂,我字寫得難看,不便示眾,還是請阿公寫了吉語插掛門前。」
何棲笑道:「阿爹誇小郎大有進益呢,再者,親朋上門拜年見了桃符難免一問誰家手筆,得知是沈家小郎君,不知怎麼誇讚,也與嫂嫂哥哥面上光亮。」
沈計聽得高興,又道:「我先剝了舊畫,再多練幾遍再行下筆。」
何棲點頭:「小郎胸有成竹再寫。」
沈計另有事做,不再與阿娣爭活計,阿娣暗自偷樂:小郎君不與我爭搶,便不顯我無事可做,娘子見我勤快,再不會賣我的。
何棲與何秀才欲要和阿娣輪換,阿娣氣喘吁吁,兩頰緋紅仍不肯放手。何棲仰著頭,拿手擋了雙眼,道:「阿娣,你力盡,當心長竿掉下打了頭。」
阿娣道:「我還吃得住,並不如何累。」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