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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娘子拿濕的手指一點她的額頭,又氣又笑:「好在生了幅大的心腸,旁個為你擔憂,你自個倒沒放心。」
何棲被點得往後一仰,笑:「盧姨放心,我又不是呆憨逞強的,應付不過來還強撐著。」
盧娘子愛憐道:「只是說與你知。」又抿了嘴笑,「你別渾不放心上,還如往日閨中模樣,過不了多少時日,添丁增口,我看你怎麼周轉。」
何棲還沒想到此節,紅了臉,小聲道:「我還是新嫁婦呢。」
盧娘子瞪她:「不過眨眼的事。」又笑,「我看你與大郎好得一個人似的,開花結果快得很。」
何棲被說得滿面羞臊,撇開臉:「還是姨呢,倒這麼拿晚輩說事。」
盧娘子笑起來:「也只我會與你說這事!旁個誰與小娘子說呢?指望大郎那個娘?也就你家姑祖母還掛心,只是親戚一個月不定碰上一面。」
何棲只笑著垂頭聽著。
盧娘子本有心想問問牛家做客之事,平日也沒聽聞沈拓與牛家二郎有這般交情,眼下卻正兒八經得攜妻上門來。到底自己身份不便,不好細問。
何棲見她模樣,輕聲道:「盧姨不要掛心,此間有些緣由,不便宣之人前,些許的小事罷了。」
盧娘子不以為然,既是小事,又有什麼不可宣之人前的。只何棲要安她的心,她也當作不知,心底總是憂心何棲吃虧。牛家桃溪有名的富戶,豈是好應付的?他們有錢有勢,又有門司又有護院,僕役豪奴環繞,見了就要矮上三分。
催了何棲去妝扮:「這裡交與我。小娘子待客總不好太素簡,免得受她譏笑。」
何棲看了看時日,依言起身,卻道:「他們來我家做客,卻來譏笑主家,再沒這麼無禮之事。」
何棲到底沒有盛妝,只不過描了眉,點了唇,梳了倭墮髻,簪了一朵簇葉鎏金花,又戴了一副葫蘆銀耳墜。一身銀紅卷葉掐腰襖裙。
沈拓在窗前呆傻看著,惹來何棲嬌嗔的一瞥,只恨不能日夜相守。心道:溫柔鄉,英雄冢 ,枉我自認好漢,也是不能免俗。
牛束仁夫婦隅中雙雙依攜手而來,坐了車,身邊一個積年的老僕,想是倚重的親信,另一個相貌清秀不過七八歲的小童提了攢盒,胸前插了禮單。
沈拓在何棲在院中相迎,何棲見牛束仁一身錦袍,面白有如敷粉,唇角不語帶笑,眉角自有風流。牛二娘子則是柳腰杏臉桃腮,水靈靈的桃花眼,細長長的彎月眉。溫柔可親,偏又帶了一絲精明。
何棲將他們夫婦看在眼裡,牛二娘子也暗暗打量了她,心中一驚:好俊俏的娘子,鴉沉沉的一頭黑髮,長眉睫羽,水樣的雙眸,櫻唇點點。立在那嬌俏又不失端莊,不急不徐,不卑不亢,竟不像窮酸出身。
一時把輕慢之心收了起來。因見何棲生得美貌,牛束仁又是個輕浮的,偷偷伸手下死勁掐了他一把,防他見色作怪失禮人前。
屆時別說借沈拓搭梯子,怕要被這個莽漢殺才一時血氣上頭,別說他牛束仁,馬王爺都要被他打個半死。
朱束仁被掐得險些跳起來,人前又不好發作,只得扭著臉將委屈嚥了。
沈拓看得好笑,卻不做聲,他知牛束仁的那點子毛病,嘴上輕薄,人倒不是下、流小人。
兩下見了禮。
沈拓揖禮道:「牛兄,牛家嫂嫂 ,寒舍簡陋 ,我夫婦二人又是粗俗無禮的,失儀之處,萬望見諒 !舍下備了幾杯薄酒,屋外風寒,先請屋中入座。」
牛束仁忙道:「沈兄弟說這話太過見外,你我之間的交情,當得通家之好。」
牛二娘子一把拉了何棲的手,又細細將她看了一眼,笑道:「弟妹可不要嫌我這人無禮,我一眼見了弟妹,眼裡心裡便愛得什麼似的,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