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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棲畫個花鈿,調了顏色,拿了筆,對著許大娘手裡的鏡子抬手為自己暈畫半朵落梅。
「小娘子既動了手,再點了面靨。」梳妝娘子笑道。
「會不會太濃?」何棲有點猶豫。
「放心,極襯小娘子的。」梳妝娘子開口,盧娘子許大娘也跟著附和。
何棲一笑,誇張便誇張,一生之中難得時刻,不用太過拘泥,於是,又在兩腮點了兩點紅色面靨。她自己覺得變扭,梳妝娘子和盧娘子等卻是大讚好。沒想到大袖婚服一穿,再插好髮飾,兩點面靨如同點睛一般,整張臉更顯生動,眉梢眼角都透著醉人的風情。
房間立鋪了蓆子,放了一個憑幾,盧娘子扶了她在席中端坐,又將遮臉的扇子給她拿好,理了披帛、衣擺:「小娘子忍著些,新郎來接,記得拿扇擋了臉,到夫家才能拿下。講究的人家要念卻扇詩,我們就不興這個了。」
「倒覺得自己如泥塑瓷偶。」何棲輕吐口氣,髮飾壓人,又不好垂首,只覺得脖子都疼。
「時辰走得快著呢,不先妝扮好,誤了吉時卻不好。」盧娘子安慰,「只能讓小娘子累著。」
「阿爹在做什麼?」何棲耳聽窗外囂鬧,問道。「家中客不多,阿爹也不用待客。」
盧娘子見他記掛何秀才,笑:「郎君今天是泰山大人,當是在正堂等新郎儐相。」
何棲又道:「三日後才能歸家,阿爹……」
盧娘子跪坐在她身前,細細打量了她全身妝扮,沒有差錯,這才道:「阿圓,大喜之日不可多思。左右三日,你便接了郎君家去。」
何棲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這個家去的「家」是沈拓家,一個字在舌尖轉了一圈又咽了下去:「阿爹是個怕寂寞的人。」
盧娘子手上動作一頓,想說什麼,卻道:「那兩人云紋紅漆提籃裡,放的是小娘子做沈家長輩的見禮。到時我與挑提籃的小子說一聲,叫他放於婚床上,小娘子可要記得。」
何棲點頭應了,又微蹙了雙眉道:「沈郎家中情況不同,也不知他阿孃那是個什麼章程。」
「本應隔天敬茶時奉於家婆的。」盧娘子也皺眉,「沈家亂得很,小娘子自己見機。也不必太過擔心,他家姑祖母是個厲害的,有她坐陣,出不了亂子。」
「這倒不怕。」何棲轉著手中的扇柄,這把絹扇還是沈家的聘禮,上面繡了蝶穿牡丹。
「別的一時不曾想起,先不陪小娘子了。」盧娘子道,「我去外間看看,沈家迎親的人到了,少不得一通忙亂。」
「累盧姨忙煩。」何棲道。何娘子種善因得了善果,盧娘子對何家真是一片痴心。
盧娘子笑了,到了門口回頭,看著席間端坐的麗人,恍然間卻是二三十年前何娘子出嫁的模樣,只是,她那時梳了百合髻,穿了新衣裙,跟著跪坐在蓆子上,陪伴著何娘子。
「阿圓?」
何棲抬頭。
「出了門,上了花車,切忌莫回頭。」盧娘子道。
何棲怔了怔,莫明覺得這話辛酸。一出此門,便不再是何家女,孃家再留戀也非她棲身之處。傷感一會,又自嘲:我倒自怨自艾起來。何家女,沈家婦,我難道便不是我了嗎?阿爹也照舊還與我同住。家中多了沈拓、沈計、施翎,反倒熱鬧。
她在這裡胡思亂想,何秀才過來在門口站住腳,看著屋中盛妝的女兒,心中酸喜交雜。辛酸掌上明珠,終要送君,又喜她終得良人,此身有靠,哪日自己身死,她也不是孤苦伶仃獨自一個。
午間宴席過後,盧小三領著許大娘的兩三個只有四五歲的孫子孫女,跑來看新嫁婦。幾人擠成一團,十幾隻眼睛對著何棲看。
盧小三將手指往嘴裡一塞,又想起做這動作要捱打,忙拿出來,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