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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都頭實是多禮,自古買賣哪一口而定的,自是商而後定。」許直道,「許某也沾沾都頭的喜氣。除開此趟的買賣,都頭不管何時來找許某,許某自都接下。」
這自然好,沈拓抱拳道:「有勞許叔,沈某婚時,許叔來吃一杯喜酒。」
「都頭相邀,哪敢不去啊。」許直樂了。能結交沈拓,他自然樂意。
這次買賣做的,三人皆是心情大好。曹三與許植拿草繩綁了看中的樹木,另使人砍了運回去炮製。
晚間,許直親自送了十四兩銀子來,沈拓接了,笑:「許叔別吃虧就好。」
許直道:「託大說一句話給都頭,在商言商,商人又怎會做賠本的買賣。都頭若是看得起許某,將來山林的木材成長,還賣與我。」
這話沈拓一笑置之,並不應他,道:「沒個七八年不成材,到時誰知什麼光景,許叔也打算得忒遠了些。」
許直雖有心想搭上沈拓,今天一番交道下來,知道他不是什麼好糊弄的,再者中間又有曹三指點,倒顯出幾分滑溜來。他也不心急,又絮叨幾句揖禮告辭。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廝熱情得很。」一個人騎了匹白馬,慢悠悠地從一旁角落踱了出來。
第12章
這人生得極為好看,目如晨星,唇若海裳,膚白更是欺霜賽雪,端得是色如春花,艷色奪人,正是縣裡的馬快都頭施翎。
施翎原是芨州人,他面如好女,身段風流,常被人當作優伶面首之類的尤物。偏偏性子糟糕,一言不合便要出手打人。他在原籍被一個富家子調戲,摸了他的手說要拿銀買了他養在外頭,施翎哪肯受這辱,暴起來操起酒壺就砸了過去。
他下手本沒什麼分寸,又喝得半醉,邊打還揪著富家子罵:「想養爺爺,爺爺的拳頭須教你識得爺爺是哪個?調戲我?爺爺是你的活祖宗。」
富家子早癱在地上一動不動,一個膽大的下僕上去一探鼻息,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喊:「打死人了,打死人,小郎君被打死了……」
施翎酒醒了一半,上前將兩指壓在富家子頸側,果然沒了動靜。輕哼一聲,摸出身上所有的銀錢在酒肆買了壺梨花釀,道:「自古殺人償命,我既打死了他,自會去投官。都道梨花釀色白清冽,回味有甘,當得千金買醉。名不虛傳,果然好酒。」
一壺梨花釀喝完,施翎果然自己去府衙投案。
芨州州府與皇室沾親帶故,是個愛美之人,美衣美食美人皆是心頭所好。見了施翎簡直神魂顛倒,將袖子掩了臉,跑回去跟他娘子道:此等美人,怎忍讓他碾落泥中,與腐泥蛆蟲同汙。
他娘子一翻白眼,知道他犯了老毛病,又觀此案,富家子調戲在先,施翎受辱殺人在後。州府娘子也是個烈性人,這些商賈賤業,仗著家財街上看了長得好的就要上去調戲恨不得搶了家去的,打死了活該。遂給自家夫君吹了吹枕頭風,道:施小郎雖然殺了人,但哪個有點血性的男兒肯當街受這等欺辱的,若換了我,子孫根都給他打爛。
芨州州府胯間一涼,堆起笑臉討好家中河東獅,他本就捨不得殺施翎,順水推舟判了個流放,還假惺惺道:你殺人罪大,不可輕赦,此生歸不得故里。
歸不得故里算個屁啊。
施翎父母早亡,名義上是跟著兄嫂過活,卻是他自個西家蹭飯東家借喝,稍大點,兄嫂連面子情都不要,將他趕了出去。施翎無法在一個破廟落腳,跟著廟裡的老和尚一同吃住,還學了一身的武藝。
老和尚早已亡故,對故里施翎實無半點的牽念。
芨州州府還不放心,特特寫了封給季蔚琇,言道此子不俗,煩勞看顧一二。施翎將信揣在懷裡,帶著州府夫妻贈的衣銀,臨行前跪倒在地,大禮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