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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蔚琇冷哼一聲,各當豪族卻有此行事,家中子弟犯事,並不報與官府,私下在祠堂開審刑訊,即便失手傷了性命,那些個攀附於本家的旁枝也只能咽氣吞聲,不敢聲張。
「我聽聞牛苟朱三家,你牛家卻是那個掌舵的,你父一族之長,心有成算,莫非連你這個親子也不能相護?牛家又有京中貴人相護,朱苟兩家又能倚仗何勢?朱縣尉還是宜州通判?」季蔚琇展顏一笑,「你們枝曼牽連得倒深。」
牛二娘子不由偷偷瞄了眼牛束仁。牛家認了一個閹人當大人,牛束仁兄弟叫著一個沒卵之人為阿翁,心中滋味自是難言。若真有權勢跪便跪了,偏又是個假的。
牛二娘子想起來臉皮都臊得慌,一時真是難以啟齒。
牛束仁也是妙人,他先前支支唔唔,猶猶豫豫 ,這時又不要臉面,只擺出羞憤的模樣,道:「此事說出來,真是丟煞了人。阿爹也是求一個庇護,不曾想心急失察,陰溝裡翻船,受了矇騙。我們市井小民何曾見過那等陣仗?見他前呼後擁,貴氣逼人,又識得官府中人,聽聞原是先帝身邊的親信,得恩典出宮,聖人又賞賜了宅院,端得體面無雙。」又紅臉道,「阿爹對他深信不疑,又畏他氣勢,只拿銀錢孝敬著,四時節禮樣樣不缺。」
季蔚琇只是笑:「一個閹人,何來的貴氣逼人?」
牛束仁心下一緊,忙道:「明府高門貴子,自是一眼能辨真假,我們升斗小民,哪有此等見識眼力。阿爹後來得知受騙,氣得病了一場,又不敢聲張,鬱結在心,一年到頭病歪歪打不起精神。」
卻把牛父將錯就錯,在桃溪扯虎皮做戲之事略過不提。
季蔚琇雖知他話中有不實之處,不過這等細枝末節,也不與之計較 。
牛二娘子杏臉微紅,道:「世上豈有不透風的牆,朱苟兩家又是耳目靈通的,捏了這等把柄,於牛家卻是傾族之禍。只求明府垂憐一二,搭助牛家水火之中。」
季長隨立在一旁豎著兩個耳朵,暗地把兩邊嘴角一撇。季蔚琇一息之間便把各處想透,問道:「牛二郎君可能做牛家的主?」
牛束仁與牛二娘子一聽這話,便知有門,雙雙喜上眉梢。
牛束仁恨不能拍了胸脯,道:「明府放心,牛二雖不是牛家當家人,卻能擔家中之事。」
牛二娘子也點頭,她那家翁兩頭計算,哪頭便宜算哪頭,慣會做六親不認的事。平生所愛,不過金黃銀白,自認銀錠銅錢不言不語最為貼心,其餘家小統統靠後。近年鬱鬱寡歡 ,心腸愁結,不過為的家中事發要受朱苟二家挾制。
能攀上季明府,她家家翁定然百病全消,勝吃百顆靈丹妙藥。
牛束仁夫婦此行意滿而歸。
季長隨不喜牛二夫婦,蠅營狗苟,恬不知恥。很是不解,問道:「郎君,牛家小人行徑,滿腹的計算,日後他借侯府之名,做些醃臢事,恐與府中清名有礙。」
「世上哪有這麼多的正人君子?」季蔚琇道,「小人易用啊。」
沈拓與何棲送了牛束仁夫婦出門,牛束仁滿臉堆笑,對沈拓道:「大郎,此次兄弟承你的情,日後有為難之處,儘管與我開口。」
沈拓拱手笑道:「事有湊巧,弟弟不敢居功。」
何棲聽著上牛束仁的虛言,半分不放心上。牛二娘子拉了她的手,說的卻是實誠之言:「待要歸家,一時竟捨不得弟妹。我心裡愛極了弟妹,只盼弟妹也與我親近、不與我外道。弟妹若是家中無事,長長時日無可排遣,只管來牛家找我。我若是得了空,少不了也要過來叨擾弟妹一二,弟妹可別嫌我不請自來。」
何棲笑:「嫂嫂說得什麼話,你若來,我必掃榻倒履相迎。」
「弟妹可別拿話哄我,我這人是直腸子,可是要當真的。」牛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