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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親手倒了一杯酒,遞給沈拓,笑道:「都頭信賴之義,當飲此杯。」
沈拓接過,二話不說一飲而盡,道:「明府有事,大可吩咐,沈都盡力而為。」
第60章
沈拓吃了幾杯酒辭了季蔚琇,冷酒在腹浸著臟腑, 頗不是滋味。他沿河回家, 今日三九市集,擺滿了攤販挑擔, 時近年關, 好些翦綹扒手鑽在人多之處專揀老弱下手。
沈拓穿街時拿住了一個,搜了個粗布荷囊出來,倒在手裡也不過十來個銅板,心頭火起,怒道:「他一個年邁老漢,賣晌午的耙籬才得這些許的錢, 你倒要翦了它去。」
賣耗籬老翁摸了腰間才知失了財物,又急又怕又慶幸, 衝著沈拓千恩萬謝彎腰揖禮。沈拓因他年老,避過不受。
旁邊認識的拍手, 又吹捧賣好道:「都頭年底多在街市巡走,這些宵小眼見都頭不在,一個個倒狂起來。」
沈拓知他說的不過花話,笑著虛應幾句, 拿了賊偷要扭他去縣衙。那個扒手見求饒無用,將身一縮, 蛻皮般脫了外衫,滑鰍似得逃脫。
沈拓拿著髒布褐衣,倒被氣得笑起來, 上前攆了幾步,又有攤主閒人上前圍堵。賊偷哪走得脫,狗急跳牆,攀上岸邊一株老桃,被哪個用扁擔一扁擔捅進了河裡。
沈拓見他落水,凍得雙唇發白,放他自去,轉身要走,卻見喧鬧人群中,何棲戴著冪籬俏立一隅,輕紗遮臉,沈拓仍知她笑顏如花。
「郎主。」阿娣生怕他錯眼,在那跳腳招呼。
沈拓回神,忙擠身過來,接了籃子問道:「阿圓怎還未歸家?」
何棲道:「本想著尋一隻團魚來,誰知與阿娣問了好幾隻船,竟是不得。漁家道天寒鑽進了泥裡,輕易網不住它。」
沈拓護了她在身邊,不讓行人挨擠臊她,笑問:「人多道窄,可有累著?」
何棲笑道:「難得熱鬧,閨中時不好在外走動,年下人雜,阿爹更是不放心。可見嫁為人婦還是有些許的好處。」
沈拓看她:「原來嫁我只得了這便宜?」他一語剛了,驚覺提籃中有活物跳動,掀開一看,卻是一籃子指長的泥鰍,擠擠攘攘攢動擺尾。
阿娣在旁邊掩著嘴巴笑:「娘子剛才看郎主走了賊偷,還說那賊偷比滑魚還滑呢。 」又探身看了看水面,哪還有身影,早泅水逃了。
沈拓陪著何棲,詢問道:「還有什麼將買之物?」
何棲想了想道:「年貨吃食也可備下了,幹蔬果點紙燭,除開活鮮,你既得空一併買了來。」
沈拓算了算日子,笑道:「我託了陳兄弟瑣事,現在事了,要謝他們吃肉吃酒。阿圓同我去肉鋪定個豬頭來。」
何棲住了腳步,隔了輕紗看他,直把沈拓看得惴惴的,躊躇笑問:「我身上有不妥的地方?」
何棲漫聲問道:「不知大郎託了陳家兄弟什麼事?」
沈拓這才發覺自個失言,陪笑道:「芝麻小事,家去再告訴你。」
何棲笑:「可不許編了什麼來騙我。」
沈拓忙道不敢。
何棲見他小心的模樣,不願揪著不放,撇開不談轉而說道:「家中灶小,定了豬頭讓店家劈半,不然燉煮不開。」
沈拓鬆了一口氣,又笑:「陳據他們再不嫌的,熟肉冷酒再不講究。」
他們邊說邊走,沒細留神竟走到了賴家肉鋪,沈拓本待避走,賴屠戶卻一眼看到了他,笑道:「大郎許久不見,今日現殺的鮮豬,割一刀精肉家去包餛飩餃子。」
沈拓索性放開,揖了一禮,問道:「賴叔父家中可留有豬頭?」又讓何棲見禮。
賴屠戶微看她看一眼,拍拍肚子哈哈一笑:「侄媳多禮,我這油膩腥臭,醃臢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