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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牽的女童搖搖她的手,勸道:「阿孃不要與人吵嘴,忘了我們來找阿姊的?」
歪七心裡疑惑:這婦人耽擱這幾日,怎還帶了個女童來?一面在肚裡琢磨,一面遣人送口信與沈拓。
原來,侯老孃託了胡四娘尋八字相宜的小娘子與侯郎中做妾室,胡四娘貪她的銀錢,極熱心地四野八方打探。
李老二家別的都不多,只小娘子多,胡四娘一上門,李二娘子喜不自勝,奉承道:「胡娘子善心,有了好事,頭個便想到我家。你看家中年紀相合的,不拘哪個,只管挑了去。」
胡四娘笑道:「你倒是幹吃撈飯不要下飯的,你大方,侯郎中什麼人家? 貓貓狗狗都好隨意進他家門的?他家經營著偌大的醫鋪,要銀錢有銀錢,要名望有名望。侯郎中又生得俊秀,又能幹,學得一身的醫術,醫死人活白骨,妙手回春,官府都敬著呢。要不是時運不濟,惹了邪氣上身,總不見好,哪得好餡餅與你吃?」
李二娘子心裡燃起一團的熱火,燒得胸膛滾燙,好似一場富貴伸手即得,迎了胡四娘坐下,將茶沫沖了一碗茶來。
胡四娘看黑乎乎的茶渣,茶碗又粘著什麼汙垢,心下隱隱作嘔,哪裡肯下嘴吃茶,笑道:「二娘子客氣,我哪得閒吃茶,你只將你家小娘子的八字與我,看看有沒有相合的?」
李二娘子忙不迭地進屋從草墊下拿出包著的幾張紅紙,殷勤地遞與胡四娘。胡四娘拿兩指拈了,抖開自看,待到看到幾行字,亦是喜形於色,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不枉她跑細了兩條腿。
「二娘子,真是剛烙的餅落在你家的碗裡,竟真有相合的,你家行六喚阿娣,恰是個合意人啊。」
李二娘子剛展開的笑愣是僵在了臉上,翹起的嘴角不及收回,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動了動嘴唇道:「可是不巧,阿娣賣了人家。」
胡四娘也是一愣,好大的肥肉都到了嘴裡,不想橫生枝節,撲撲要飛,忙問道:「賣了何處去?」
李二娘子拍腿道:「牙郎帶了去,也不知賣去了哪家。」
胡四娘又問:「簽的死契,還是活契?哪裡的牙郎?總有個去處。」
李二娘子道:「胡娘子問我,我哪裡知曉?我是個睜眼的瞎子,出了村摸不著回頭的路。」
胡四娘看她,心想:這婦人倒是個心狠的,既不知根,又不知底,便將骨肉賣了去。於是,再問賣女的契紙。
李二娘子回屋又是一陣的翻箱倒櫃,半片紙都不曾尋到,出來訕笑道:「許是做了火引子,燒沒了。」
胡四娘自問見多識廣,形色各異的人見了少說也有幾籮筐,倒是頭次見這麼心寬的,心下一陣氣悶,也不願再坐,譏諷道:「彎腰便能拾得銀元寶,誰知當個泥疙瘩踢飛了,也是晦氣。我便不坐了,再與侯郎中尋那可意人。」
李二娘子更是心痛難抑,好似被人奪了財,搶了銀,問道:「侯郎中家能出幾貫的錢納妾?」
胡四娘姓胡,一張嘴也是盡得姓之精髓,最擅的便是胡吹亂嗙,當下搖頭嘆道:「幾十貫不過是個衣裳錢,百貫也是稀疏平常。」
李二娘子聽了這言,如遭雷擊,哭道:「唉喲,這可是摘我的肺,剜我的心,是我這個當孃的沒遠見,誤了女兒的一場富貴。」
胡四娘心下厭棄,道:「二孃,人都賣了,哭下一缸眼淚,也沒處喊冤,只當沒這命。」
李二娘子哪裡捨得這樣的好事,扯了胡四孃的袖子道:「好娘子,再寬個幾日,我去尋尋,說不得能尋回來。」
胡四娘面上笑:「這倒罷,你尋她家來,我照舊做你的媒。」實則不過看場好戲,讓李家白忙活一場,契都燒了,九成簽的死契。
這一賣出去,命都是別人家的,你家肚皮生出來,死生好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