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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娘子一想也是,道:「便是你不說,我也要來你家中消遣,家中的妯娌好時也算好,不好時,恨不得吵成烏眼雞。她們又是愛翻舊篇的,往日借了她們的一根針都要扯出怪你得了便宜,唉喲,我是個忘性大的,只記得金,不記得針。我一時惱,打爛了板條木凳,她們又巴巴刷鍋熬粥賠起小心來。」
「阿姊雖與她們吵嘴,話裡卻沒記恨的意思,不過當是笑談。」何棲聽她抱怨妯娌不睦,言語卻是帶了著笑意,顯然沒將往日的攔嘴吵鬧放在心裡。
「哪值得記在心裡生悶氣。」方娘子笑道,「再者,一個屋簷下住著,低頭不見抬頭見,雖有磕磕絆絆,一個鍋裡吃飯,總有幾分情意在。」
「家常過活,總有不對付的時候。」比起別家吵鬧,何棲自付家中實是清靜,道,「換了我是阿姊,都不知如何應付一日日的瑣碎,家裡人少,兩個叔叔和氣懂事,又不曾娶親,沒有阿姊的種種煩惱。」
方娘子喝了一口茶,道:「說到底,還是家中拮据的緣故 ,數米下鍋,我多了她便少了,又怎會不計較。」
阿娣送上一早做的木蓮凍,何棲親手澆上芝麻花仁,又淋上糖水,遞給方娘子,道:「阿姊嘗嘗我的手藝,攢的木蓮籽做了一盆的木蓮凍。」又開口道,「我與阿姊彼此投緣相合,也不怕交淺言深,說些不太合宜的話。」
方娘子笑:「妹妹儘管說。」
「阿姊想在船上做活,實是有失考慮。一來風霜苦寒,艱苦異常,二來一船血氣方剛的青壯後生,非我低看,他們可算不得君子,或是言語,或是行動,難免有衝撞輕薄之處,阿姊少不得要受委屈。」
方娘子傲然仰臉,道:「他們敢。」轉臉笑道,「不過,我上門求妹妹,卻不是為著做個船上的燒飯婆子。」
何棲奇道:「阿姊所求何來?」
方娘子道:「我想與妹妹求船上雜事一職,幼時家中隔壁開辦著私塾,我是個頑皮的,廝混進去偷學,得了一頓斥罵。先生的娘子好心,教了我好些字,我也打得算盤,記得帳。」
何棲著實吃驚,思考片刻道:「不瞞阿姊,我與船運事務並不相熟,所知曉的也不過他人口述,或者書中所記。一艘船上,既有著掌舵、船工,自也少不了雜事,或錄事,或記帳,或分配物資。阿姊似乎對水運知之甚詳。」
方娘子笑:「換作別個,我少不得要說幾句大話,對妹妹我卻不會有半點欺瞞。我阿兄做過漕船船工,往來宜州與禹京,他是舌長的,說了不少船運之事。與妹妹所知,其實相差不離,並沒知得多些。我只知雜事管著船上一應雜項,要記要算,一船裝了多少的貨物,船隊分配下來的米糧日用多少,遇上船工吵嘴生事少不得也要上去調解。雖不比掌舵,也是要職。」
何棲道:「阿姊不輸男兒,到底艱苦。」
方娘子道:「我知道妹妹的擔心,告訴妹妹知曉,阿姊的身手不輸那些臭男人,連我家夫君都不是我的對手。我家夫君雖時有誇口,打架鬧事,他倒不是吃虧的。別處不知,陳大狗身邊的這堆人,實不是我夫君的對手,也只徐家哥哥能降得住他。」
何棲道:「阿姊為何不找個輕簡的事,這般自苦?」
方娘子笑:「我既不輸男兒郎,為何不能做他們常任的活計?」她輕道,「妹妹,不想看看外處的山,外處的人,外處的水嗎?我幼時,聽阿爹外出歸來,說起外地的新奇的事物,心中便想:不知何時親去看一眼,別處與桃溪有多少不同?」
何棲驀得抬頭看過去,方娘子笑眼相迎,二人心裡都生出一個念頭:原來她和我都有一般的心思。
盧娘子在旁聽得心驚肉跳,取過一碗木蓮凍放在何棲面前,道:「說了半日,怕是口乾。」又塞了木勺在何棲手中,,實忍不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