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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拓笑:「他我又怎會不知?這些人裡,陳大咋呼,看似是個領頭的,實則徐安倒比陳據可靠。他原先的脾性與阿翎有幾分彷彿……」
何棲將徐安與施翎比較一番,笑道:「阿翎半刻都不得安生的猴脾氣,我竟想不出徐安這副面貌。」
徐安家中原本有個老父,染病後臥床不起,不知看了多少郎中,吃了多少的藥,一來二去耗空了家底。徐安在一戶富戶家中充當打手,苦於家中老父無錢抓藥,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便折節忍辱問戶主借銀。
戶主是個刁鑽的,他喜愛徐安身手,見徐安困頓,落井下石。一面欺辱徐安,一面又拿銀錢誘使徐安賣身簽死契。
徐安血性,哪忍得這般羞辱難堪 ,怒從心頭起,惡從膽邊生,提拳將富戶打到在地,又追上去一通拳打腳踢。待他出了氣,驚覺自己魯莽時,早驚動僕役隨從,被五花大綁扭送到了官府。
富戶偷使了銀子與縣令,判了個杖兩百,徒一年。
也是徐安命大,捱了兩百的棍棒,皮開肉綻扔回牢中,堪堪只剩得一口氣。獄卒只道他必死無疑,連裹屍的破席都備在一邊。其中一個差役識得徐安,每日偷拿米湯與徐安灌下,摸他燒得滾燙的額頭,低語道:只看閻王願不願放你一馬。
借著米湯吊命,徐安竟一天好似一天,硬捱了過去,從討命鬼差手裡逃過此劫。
富戶得知徐安竟得生機,自感未曾解恨,又拿銀買通縣令要害徐安性命。
縣令此番卻拒了賄銀,道:此人命大,閻王都不肯收他,許有造化,天意如此,不好相違。
富戶爭辯,倒惹得縣令生氣,拂袖而去,罵道:商賈賤業,仗著家資,倒把本官視為手中刀,簡直猖狂可笑。又稱富戶以下犯上,順理成章罰了他好大一筆銀錢,一半充進資庫,一半肥了自己的腰身。
徐安撿回一條命,仍有一年徒刑,他心中牽掛老父,左等右等不見家人探監,只盼得兩手冰涼,心道:莫非阿孃阿爹,氣我惹事,不願與我相見?
仍是那位相熟的獄卒,與他通了訊息,道:「徐安,你阿爹得知你因借錢打了富戶,捱了兩百的棍棒,只當你活不了。他老人家自認是因自己患病連累得兒子丟了性命,將你阿孃支使出門,在家自盡,你家中現下還掛著白幡呢。」
徐安聽後,哀痛自悔,以頭搶地,直磕得額頭鮮血直流。
獄卒道:「你阿孃讓我帶話,道:你阿爹早有尋死之心,常常唸叨,為他一人得活,倒讓全家活不下去。徐安,你服一年的苦役後家轉,切莫再衝動惹事,既無錢又無勢,賤命一條,欺了也是白欺。」又摸出幾個隔夜饅頭與徐安,「吃罷,好不容易掙得一條命,莫再丟了。」
徐安接過冷硬的饅頭,和淚嚥下,悶頭服了一年苦役。歸家後成了鋸嘴的葫蘆,越發沉悶起來,一日也沒有三句話。
家中艱難,閒了幾日,徐安便想著尋些活計賺些家用,誰知,僱工的戶主知他曾打傷過僱主,搖頭不肯用他。
徐安無法,與陳據幾人廝混一處,做些零散腳力,掙個仨瓜倆棗。
他嫂嫂又將孃家傷了一條腿的表妹說與徐安為妻,徐娘子相貌尋常,又拖著一條斷腿,卻是個溫柔勤快的脾性,嫁與徐安後,二人相扶相持,倒是和美的一對。
兩人婚後一年育下一子,隔年又生一女,徐安兒女雙全,行事更加穩重,也更操心家中生計,各種髒累苦活,無有不做,所得銀錢卻勉強餬口度日。
因陳據去了一趟宜州,徐安那時不知他是為沈拓買船,倒是活泛了心思: 不如去宜州討生活?想著等陳據回來,打聽打聽宜州景況,誰知,竟另有出路。
陳據與他交好,特意尋了徐安道:「沈家哥哥是個大方,我們又相識,做生不如做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