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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孃揣了包袱硬擠去與陳二住,陳二娘子罵婆婆,她便立在門口回罵,吵嚷得一條街都知曉陳二夫妻苟待母親,又揚言要報官告二兒不孝,這才降住了陳二夫妻。老孃他們不甘不願養了,寡嫂卻不願照料。陳二娘子陰腔怪調道:寡婦門前多是非,嫂嫂生得又好,夫君常來常往,誰知多少不中聽的話,我們還是遠離些好。
陳賴娘子先時也是日哭夜哭,小兒餓得臉黃,陳老孃偷拿些陳二家中的米糧送去與兒媳孫兒,不免又吃陳二娘子的掛落。陳賴娘子和淚咽飯,不忍婆母一把年紀受這些辱罵,不肯再伸手要陳老孃的接濟。
時日久了,陳賴娘子自個倒立了起來,說道:我有手有腳,不信被活活餓死。她做得好茶湯,便開門升爐賣甜湯。又有陳賴的臉面在,陳據幾人也看顧個一二,不讓地痞流氓上門欺她。
倒是陳二夫婦看得眼紅,也賣起甜湯來,又沒這手藝,開得幾日,虧了幾百的錢。陳二娘子尤不死心,挑嗖陳老孃去問秘方。道:「婆母也不看牢些,籬笆不牢,哪防得惡犬?大伯生死不知,她年輕輕守了活寡,手上有了銀錢,日日見著青壯後生,仔細跟人跑了。」
好在陳老孃不為所動,在那扒飯道:「她如何我不知曉,你如何我倒清楚。」
氣得陳二娘子故意當著陳老孃的面與陳二罵道:「沒見這麼討嫌的,吃晚粥都要貼著鍋底下勺。」
她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拿手帕掩面來與陳賴娘子道歉。陳賴娘子每日賣湯,早不似先前那般靦腆,插了腰將她罵了出去。
陳二娘子口不擇言罵道:「夫君生死還兩知呢,你倒天天端個笑臉,半點不見傷心,這每日賣的不知是甜湯還是別的什麼。」
陳賴娘子一鍋熱水澆了出來,指了她鼻子罵道:「不如說個明白,我每日賣的什麼?你敢說,我就敢拉了你見官,辯個一清二白。我開門賣湯,不端笑,莫非還要拉喪個臉?」
陳二娘子又道:「你敢欺我,我孃家兄弟定不罷休。」
陳據等人見她生事威脅,一擁而上,將來路去路堵個嚴實,紛紛嚷道:陳二孃叫了你孃家兄弟來,讓我們也見見厲害。
陳二娘子見人多勢眾,怕將起來,灰溜溜走了。背後編排陳賴娘子不檢點,勾得好些青壯去他店裡吃甜湯,一時風言風語四起,說什麼的都有。
陳賴娘子得知後冷笑,出來道:「我行得端坐得正,不做半點虧心的事,夜半過墳頭都不怕鬼踩腳。我便是女子,說出話砸地上也能聽得見響,陳賴是死是活我是不知,他死我是陳家的鬼,他活我是陳家的媳,我要與人有私,或者二嫁,只管將我拉了去沉塘,挖了我的心肝去祭陳家祖墳。」
說得眾人都歇了聲。
陳據站在人群裡,看著甜湯鋪前嬌俏的身形,秀眉杏眼,腮邊一顆鮮紅的小痣,那顆小痣似是活過來一般,鑽進心間,藏在一處,成了一顆粗礪的砂石,不經意間便磨得人心尖疼痛。
她這般好,但她與他,此生無緣。
陳據垂著頭吃著愁酒:「大郎,要是……」若是我先求娶,若是我先遇見,若她是我的?
沈拓聽懂了他未盡之言,接過酒壺道:「她既是志堅之人,既說不二嫁,怕是心意難以為迴轉。」
陳據更沮喪了,道:「她比好些男兒都有擔當,言出必行,不似那些反覆的小人。」苦酒入腸,不曾銷愁,反添酸楚,道,「縱使她肯另嫁,我一個閒漢無賴,拿什麼匹配?」
沈拓道:「陳據,我與娘子欲買一條漕船,做護運生意,你可願意過來相幫一二?」他笑道,「雖是個畫餅,還不知究竟如何,漕運日日水裡風裡,又有諸多辛苦。你可以願意來?」
陳據呆怔在那,不斷將燒肉拚命塞入嘴中,直塞得兩頰鼓鼓囊囊,說不出半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