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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娣點頭:「我家娘子是天下最好的人。」
阿迎嗤笑:「眼淚掉銅子似的,倒又誇起嘴。」掏出彩線編著一隻蜻蜓髮帶,悶聲道,「你家娘子和郎主雖是小門小戶,家中攏共也只你一個奴僕,連個守門的都沒有,每日做牛做馬,做些粗使活計,累得你腰斷……」
阿娣忙道:「沒有沒有,家中活計少,很是輕省,哪裡會累?」
阿迎翻了一個白眼,輕鄙道:「好沒見識的丫頭,你能見得什麼富貴去處?那些堆金積玉的,連我家郎主與娘子都是尋常,更何況你家。」
阿娣擦淚駁道:「金啊玉的,荒年災月也不能拿來吃。」
阿迎笑道:「說你蠢你還不應,有那些金那些銀,家裡還沒米倉?米糧堆那都能黴爛長蟲子。」再看一眼阿娣,仍是嫌棄,「你家存得幾石米?不過,你家娘子待你倒好,將來無論如何,自會有你的去處,強過你在自家,被你那黑心娘為幾封銀子許給什麼人做妾借命。」
阿娣哭道:「我只跟著娘子,別的哪都不去。」
阿迎聽了,少不得又刺她幾句,笑她痴傻,笑過後,又忍不住教她:「反正你簽了死契,生生死死都是你家娘子的,你的那個要錢娘黑心妹,離得遠些,仔些剝你的皮子下來當褥子睡。」
阿娣縮了縮肩膀,後怕不已。
阿迎又道:「你那個阿妹,比你機靈百倍,熱鍋裡也能伸手抓飯,挨燙也不縮手的。」
阿娣細聲道:「家中沒米,總是餓肚。」
阿迎不理她,自顧自噼裡啪啦說道:「真是好算盤,她替你留在這裡服侍你家娘子,睡你的屋子,穿你的衣裳,以你家娘子的好心,說不得將來放她出去還許一抬的嫁妝,只把你這木頭,扔進火坑裡去燒灰。你道那個侯郎中什麼人?色中的惡鬼,奉在我家為主翁看診時,一雙賊眼,將各個平頭正臉的丫頭都看過去,吃得醉了,還動起手腳佔人便宜。」
阿娣抖了抖,更堅定要老死在何棲身邊的決心。
阿迎是個不嚇得人鑽地裡不肯罷休,又道:「他娘是個老虔婆,像你這種呆子,落到她家,連皮帶骨都能吞了下去。」
「他家不怕遭……遭報應?」阿娣結巴道。
阿迎幸災樂禍拍手,樂道:「可不招了報應?侯郎中子孫根……」她剛吐三個字,便知失言,將臉漲得血紅,用手繞著腰間絲絛偷看阿娣,生怕被小瞧了去。
誰知阿娣歲小懵懂,卻是沒懂。
阿迎鬆了口,又暗笑:真是個呆的,娘子也真是的,送了這麼個笨丫頭給都頭娘子。
阿娣見她笑靨如花,階前烈日灼灼,燙得人心也暖暖的,二人發間隱隱細汗,於是抬手拿帕子為她拭去函,臂上繫著的香珠摻了冰片,搖擺之間,似有似無的絲絲清涼。
涼亭風靜,焦陽葉卷,何棲立在樹蔭下,笑看她們玩鬧。
她看阿娣她們,牛二娘子卻在看她,不解道:「弟妹倒將這個丫頭放在了心裡。」
何棲一愣,回頭笑道:「日日一處,行動相隨,人心肉長,便是一盆花草都牽念掛心,何況人乎。」轉臉看牛二娘子,又道,「嫂嫂待阿迎何曾不是親近縱容。」
牛二娘子不以為然,快語道:「她是我家的家生,將將知事便跟在我身邊,又作了陪嫁,到底與別個不同。」
牛二郎是個花叢客,阿迎漸長後,纖腰俏臉,也有幾分動人之處,便動了收房的心思,牛二娘子原也有些意動,到底是自己的貼心人。誰知阿迎竟是不願,牛二娘子見她哭得可憐,遂拿歲小推脫了牛二郎。
牛二郎身邊鶯鶯燕燕環繞,阿迎再有姿色也是平常,回頭倒忘在了腦後,再兼眼下許是雞腰牛鞭吃怕了,開始收心轉性,更加不提阿迎之事。
何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