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頁(第1/2 頁)
胖和尚頓時啞口無言,半晌才道:「聖人雖不賢,太子卻為萬民憂慮。」
季蔚明輕笑,分茶入盞,請胖和尚品評。又道:「江山舊主逃亡流離,也是令人唏噓。」
胖和尚啜飲一口,茶香幽幽,難得靜謐辰光,長嘆一口氣道:「昔時王侯成寇,隱姓埋名又無居所,風雲變遷淪為世間草芥,於天下勢不過蜉蝣之力,哪動得姬家皇朝半分半毫,不過發間蟣子。十多年前遽州水災,流民四起遷去各州各城,我們混跡其中,隱入逃溪。桃溪歸屬宜州,宜州水路樞要,富庶繁華之所,來往便利,多騷客風流人物,歷來為皇朝所重。
小僧有幸在宜州得見昱王,俊逸秀美,才智過人,有明主之相,惜乎為嫡非長,幸乎太子體弱多病,真是進退之間皆是妙棋啊。小僧遊歷期間,聽聞太子與昱王兄弟情深,昱王廣搜天下名醫為兄診治,此間關懷,令人拍掌擊節,讚嘆不已。
小僧感懷昱王與太子之情,又得知桃溪有隱姓名醫,於是投名舉薦於昱王,昱王訪之心喜,將人接入禹京送入東宮。不知太子可曾感嘆昱王深情垂淚榻間?
昱王於朝野皆有聲望,人品貴重,德行高潔,更兼才華出眾。不知世子可曾深夜無眠,嘗想:太子身故,昱王取而代之?」
季蔚明笑了笑:「大師不知人心不可品度?」
胖和尚哈哈大笑:「其時我也不過勉為一試。山之巔,海之濱又有神跡隱現,乃天命示意:昱王為江山之主。
昱王曾斥責奉承之人,道:此為無稽之談,太子才是儲君。」
季蔚琇與沈拓對視一眼:然而,桃溪名醫卻是死於昱王之手。
季蔚明問道:「太子與昱王之爭,引得朝野震盪、爭執不休。法師心中可暢快?」
胖和尚沉默片刻,苦笑道:「廟堂高遠,江湖路遙,小僧竟無悲喜。」
沈拓越聽越火,拍案怒道:「法師一言定人生死,名醫雖死於昱王手中,難道法師無因果?沈某見識短淺,不懂長計過往,前朝的皇帝只管得自己尋歡作樂,不管百姓死活,以致官逼民反。法師為前朝皇族張目,可憐惜升斗小民?」
胖和尚愣了愣,笑道:「都頭不知風過高塔,塔尖才聞得風動。」
沈拓道:「法師說得艱深,我卻不懂,我也聽過一句:牽一髮而動全身。法師隱在暗處,看耍猴戲,你們算得什麼草芥,我們才是草芥。你們爭鬥,這個為王,那個為寇,我們卻求日作夜休,嘴中有食,身上有衣,死時薄棺一副。
法師曾問太平犬與亂世人,沈某願做太平犬,至少夜歸家中妻兒老小安好。你們翻手風雲,哪管得荒野白骨也曾有名有姓,有妻有子,有屋有田?」
胖和尚嘆一口氣:「阿彌陀佛,都頭所言……開弓無回頭之箭,箭已離弦。」
季蔚琇摁住沈拓,道:「都頭失禮了。」
季蔚明則嘆道:「朝野從無太平,何曾少了明爭暗鬥?隨波者逐流而去,逆水者力挽狂瀾,昱王一系雖斂財構陷,倒不致生亂禍及百姓,聖人亦非昏聵之君,豈會坐視不理。」
胖和尚垂首道:「我既落世子手中,任憑處置。」
季蔚明端茶慢飲:「法師之事與我無關,我不過於寺中邀一僧人飲一杯寺中好茶罷了。」
沈拓離寺時心中仍是鬱鬱,接了何棲與盧娘子三人,又與季蔚明、季蔚琇暫別。
何棲掀開車簾,問道:「大郎有心事?」
沈拓點了一下頭,答道:「今日無意知曉郎中身死的內情,他於我有恩,無故遭了橫禍,我心中不快。」
何棲聽聞事涉生死,低聲問道:「大郎可要買些紙馬酒水祭拜。」
沈拓苦笑:「連墳塋都不知在何處,哪裡去祭拜?便連名姓都知曉得不詳,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