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第1/5 頁)
鄒茵因此和姑奶奶一塊生活,姑奶奶是從前鄒太婆的幫傭生下的女兒,她上頭還有個哥哥,生了三兒兩女,除了一個女兒留在z城,其餘的都跟著出國去了。姑奶奶一輩子沒結婚,也不願意跟著哥哥的子女生活,因此就順帶照看起沒伴的鄒茵。
鄒美君會按時往姑奶奶卡上打錢,在每年的二月和八月,從前是各打一萬臺幣,摺合成人民幣大約一共四千;鄒茵上初中二年級開始,改為每次打兩萬臺幣,摺合人民幣大約共九千。她還是不願放任鄒茵融為水頭村的那股海土味,叮囑姑奶奶一定要讓鄒茵上市裡的寄宿。
但她還是幾乎不和鄒茵通電話。對生活細膩講究又敏感的女人,是絕對不寬容背叛的,這大約會使她們的自尊心受到挑釁。可與愛無關,她對那個謝男人的積怨不化。
姑奶奶每年都會給她寄出一張鄒茵的照片,從七歲開始,一直到鄒茵十八歲高三畢業。那之後就沒寄了,她也沒有再匯錢過來,她們灣灣那邊愛學美國人的一套,大約是覺得養到18歲就算盡了生下她的義務。
聽說她在那邊後來又生了個兒子,這些錢應該也是盡她的所能了。
但她不知道,後來內地的發展有多麼迅速,那些臺幣摺合成人民幣,一個月平均不到八百的生活費,鄒茵除了寒暑假做兼職之外,週末不上自習的晚上都會幫著姑奶奶擺地攤。
通常週五下午四點半下課後,她乘坐公交中巴回村,週一早上七點再返回學校。那時候,經常會遇到一個個子很高的男生,他叫林彥,鄒茵上高二的時候,他從外地轉學到高三。
第三章
出城的公交是輛黃白相間的中巴車,看起來像一條烤焦的麵包。從一中到水頭村大約要35分鐘的距離,途中經過二中、菜市和職高,會陸陸續續上來不少外校的學生,因此車廂內擁擠,直到林村下去一撥人,才能輪到鄒茵有座位。
林村在水頭村的前一站,這一帶姓陳和姓林都是大姓,那個叫林彥的男生就是在這一站下的車。但他並不屬於林村的人,只是祖宅在這裡,聽說一直隨父母在外地,回來只是為了考個試然後出國。
週五回家的學生多,通常他會站在車廂的尾端,鄒茵擠在中部。車到林村站時他先下去,路過鄒茵的身旁,會用低醇的嗓音說一聲:“同學,讓讓。”
聲音清楚而好聽,帶著一點冷漠的疏離。他有一米八五的身高,鄒茵只有一米六三,不知道為何卻有種錯覺,好像他的聲音就壓在她的頭頂似的。每當這時候鄒茵就會往車窗邊傾一傾,好騰出空間來。等到他過去,又會忍不住地瞥一眼,但他站在車門口,清寬的肩膀上搭著個黑書包,並無有什麼表情。
林彥理著乾淨清爽的短髮,五官很正,大長腿,走路時喜歡蹙著眉宇像在思考。這幾乎就符合鄒茵心中對男生的喜歡標準,但他對人的態度似乎很冷漠,在學校裡除了幾個一起打籃球的男生,基本一個人獨來獨往,不與誰多交道。
只是沒想到的是,在那年高考結束後的有一天,竟然會在學校的實驗樓下再看到林彥。
六月中旬的南方一場雨說下就下,那天林彥穿著淺灰的短袖和長短褲,瘦瘦長長的,十分清逸。看見鄒茵過來,便瞥了眼她手上的傘,問:“你帶傘了嗎?借我走一段。”
他用“你帶傘了嗎”,這種口氣好像和她並不陌生似的——因為下雨而在這裡等她——儘管此前從沒有交集。
明明鄒茵的手上都已經拿著傘了。
……
大雨嘩啦呼啦,打在傘面上濺起一片霧水朦朧,傘下的空間就被反襯得奇異安靜。
鄒茵並不是個忸怩的女生,她在班裡人緣一向很好,並不與誰特別親熱,也並不與誰顯得生分。但還從沒與一個男生共撐過傘。水頭村的孬仔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