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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煙蘭咬著牙等了一會兒,突然發覺那腳步聲停在床上就沒了動靜。
「果然跑了。」
一道渾厚的唏噓聲響起,嚇得煙蘭一個機靈,竭盡全力的偽裝頃刻漏了底。煙蘭哆嗦著,正琢磨是否繼續裝睡,身後之人卻是握著長劍敲了敲地面。
問她:「人呢?」
這一聲,雖仍是慵懶的語調,卻帶些許威懾。
煙蘭被嚇的三魂早沒了七魄,當即一個翻身,近乎是連滾帶爬落到地上,腦袋叩地跪在那人面前。
「奴婢,奴婢也不知掌櫃的去了何處。」
「真的不知?」來人聲音略略沉。
「奴婢真的不知道。」煙蘭慌亂道,「掌櫃的知道有人要殺她,叫奴婢扮做她的樣子,又怎會告訴奴婢她去了何處?」
這話確然,但凡不是個蠢蛋,就知這奴婢必然落到他手裡。屆時叫人捏住性命,一問便知。
「走了幾日?」來人說話仍是簡潔。
煙蘭趕忙道:「三日,有三日了。」
來人似乎頓了會兒,隨即向外走去。腳步聲漸遠,煙蘭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沒有死,她活下來了。
極大的震驚席捲了她,煙蘭甚至還沒覺出死裡逃生的歡喜,整個人便是猛地一軟,身子傾向一旁。
又過了會兒,煙蘭方才想起去外頭檢視阿澗的情形。
可惜身子太軟,踉踉蹌蹌才走到門外。煙蘭扶著門,一眼便看見倒在血泊裡的男子,確認周遭無人,方跌跌撞撞向阿澗奔去。
阿澗流了許多血,煙蘭不知那個殺手用了幾成力,可阿澗明顯是拼盡全力,殊死一搏。
這個時辰,是春和樓最為寂靜的時候。姑娘們歇了,幹活做事的丫頭小廝也歇了。
煙蘭不敢聲張,費力扶起阿澗,小心翼翼將他攙到屋內。
短短几步路,煙蘭耗盡殘餘的力氣。從前一直覺得瘦弱的少年,已然長成身形高大的男子,壓在她肩上,重得很。
阿澗被她卸在榻上,臉色慘白。
像是快死了。
煙蘭喘著粗氣,心底默然想著,阿澗的情形大約撐不到天亮了。他流了太多血,呼吸微弱近乎不可聞。
然而撐得到也是無用,此刻樓裡就住著大夫,只是不能將人叫來,大張旗鼓的為阿澗診治。
鬧開了,只是死的更快些。
煙蘭靠在榻邊,低聲呢喃:「你也是真傻,左右都是一死,平白受虐做什麼?」
那可是江湖第一殺手,煙蘭縱然沒瞧見兩人對戰,也可以想像阿澗被人碾壓的如何悽慘。否則,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
像懸著最後一口氣,只等迴光返照說上兩句遺言。
此刻,阿澗自然無法回應她。
煙蘭忍不住又道:「阿澗,你說,他會不會很快折返回來,方才竟然忘了殺我。」
誠然煙蘭特意避開沒去看那人的臉,可第一殺手的劍下,當不會留下活口。
她同阿澗邁向閻羅殿,不過早晚的問題。
說完這句,煙蘭便趴在榻簷,再一次迎候死亡。
然而她剛剛趴下,正有一束微光打在她的肩上。煙蘭還未來得及閉上眼,心如死灰般瞥著那光影,愣怔了會兒才猛地轉過身,朝那光影的來源望去。
整個春和樓幾乎都湮滅了燭火,外頭冷風愈急,刮的窗欞都不停作響,煙蘭穿過猛然降下的雨幕,下頜微抬,唇瓣微張,難以置信地看著那扇點了燈的軒窗。
她在春和樓十幾年,記得每一個房間的位子。莫說大雨傾盆沒有月光,便是瞎了眼,她也能輕易分辨每一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