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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得並不著急,從東園到西園,他們走出了一點閒庭信步的意思。
李宣凜沒有看她,仔細思忖著什麼,隔了好一會兒才叮囑她,「若是遇上了什麼事,不要怕麻煩我,即刻派人來知會我,別等到事情鬧得那麼僵,讓自己吃了許多虧,受了許多委屈才想到我。上回……」他略一頓,輕蹙了下眉,「我答應第 二日來府上,是因為你剛讓他們搬進園子,立時給下馬威,怕落了老夫人口實……其實你若是覺得第 二日太晚,可以直說的,我當時就趕過去,也不是什麼難事。」
明妝知道他誤會了,忙向他解釋:「那日湊巧得很,儀王殿下不知怎麼來了,在祖母面前也替我說了幾句話。我想著你們接連登門,雖能震懾他們,但話到了祖母嘴裡,總不會太好聽……」
「所以小娘子以為,易家人至少會對儀王有幾分忌憚,接下來不敢再尋事,結果呢,小娘子覺得有用嗎?」
明妝顯得有些失望,「好像……確實沒起太大的作用,我覺得至少凝妝沒賣儀王面子。」
李宣凜笑了笑,「聞絃歌而知雅意,那是聰明人的事,對付涎皮賴臉的人,只有讓他吃痛,他才能長記性。儀王殿下用的是文,易家老小不吃這套,聽過便忘了,還是我這樣狠狠擊破他們,才能讓他們把教訓刻在骨頭上。」
「你說得對,反正我看見祖母和伯母痛哭流涕,我就很歡喜。」她說罷,咧嘴沖他笑起來,「你覺得我小人之心嗎?」
這樣沉重的話題,卻因她的自我解嘲變得不值一提了。他輕輕抿了下唇,唇角仰起一點若有似無的笑意,「沒有。」
經過跨院的時候,他腳下緩了緩,轉頭四下觀望,「這院子一直空著?」
明妝說是啊,「園子太大,這跨院把兩邊園子分隔開了,沒人住,每晚吩咐兩個僕婦輪流守門。」
他的目光並未收回來,若有所思道:「這院子不錯,雅緻得很。」
明妝不察,據實說:「只是不清淨,兩邊的人要來往,都得經過這裡。」
他卻負著手,舒展開了眉目,「如果老宅的人繼續住在這裡,你不想見他們,就在這裡築起一道高牆吧!」
這話很有些深意,明妝心裡忽然萌生出一個念頭,如果他還能像在陝州官衙時那樣,借居在這裡,那該多好!
只是不好意思同他說,他如今身份不一樣了,貿然開這個口,一則是自己唐突,二則也讓他為難,還是算了。
不過稍稍打探一下總可以的,明妝道:「我上回說要給你找宅邸的,問了好大一圈,都沒有合適的。那個丁駙馬宅我去瞧過,小了些,只有易園的一半,恐怕住起來侷促。」
他隨口應道:「不著急,慢慢找。我近日也讓人去牙行問了,想必很快就會有訊息的。」
所以他已經打算建府了呀,苦於目下沒有合適的地方。洪橋子大街的老宅,大概他住得並不舒心吧,要不然果真住到這裡來吧,反正家裡人夠多,再多一個更加熱鬧。
可惜心裡這麼想,終究沒有那個膽量。西邊老宅的女眷們哭得響亮,把她那些不成熟的想法也哭得憋了回去。
邁過月洞門,一眼就看見那些隨從官不知從哪裡弄來一根合抱粗的木頭,總有兩丈來高,筆直地豎在那裡。元豐確實被捆綁起來了,綁得像蠶蛹一樣,頭下腳上倒吊在頂端。易老夫人幾次想上去救他,被兩個身穿甲冑的副將攔住了,餘下的女眷們不敢造次,因為那些軍士已經抽出了刀,刀刃在日光下閃出寒光——陝州軍以軍紀嚴明著稱,若遇猖狂放肆欲圖強襲者,可以先斬後奏。有了這項特令,連聞訊趕回來的易雲海,也只有長籲短嘆的份。
元豐在半空中掙扎,已經沒有力氣了,鼓足勁兒艱難抬頭看一眼,眼珠子充血,幾乎要從眼眶中蹦出來。